陈淮:房地产与中国经济

      --中国社科院城乡建设经济系主任 陈淮
 //www.lgmi.com    发表日期:2015/11/29 10:27:15  兰格钢铁
    我接着郑主任的话题说几句:第一,习主席说的中国梦,不是从十八大才开始,实际上建国以来中国梦的主体标志就是钢铁,1953年我们定了第一部宪法,宪法里规定在一个不太长的时间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叫做总路线,“一化、三改”,不太长时间实现国家社会主义工业化的标志是什么?标志就是我们的钢铁工业十年超过英国、十五年赶上美国,20世纪后半截的50年中,我们始终为此梦在努力奋斗,包括1958年,我们大炼钢铁,全民大炼钢铁,以钢为纲,包括1979年,十来个大庆、十来个鞍钢,整个50年中始终和钢铁工业发展不足和供不应求做斗争。刚才,郑主任从1980年算起,1980-2000年也和钢铁不足做斗争,80年代初建宝钢的时候,一期工程300亿,需要全国人民勒紧裤腰带,90年代首钢价格双轨制,供给不足,10亿人民9亿倒,还有1亿在思考,倒什么?钢材,用了50年和供不应求做斗争,到今天用15年和供大于求做斗争,这符合客观规律,符合国际经验,符合工业化国情。我们面对的供大于求不是2013年、2014年或者2015年才应对的,这15年中,在钢铁工业产量急剧扩张过程中始终面对,2000年中国钢产量1.2亿吨,2003年2.4亿吨,是不是今后很快能渡过去呢?按照工业化客观规律,工业化初中期供不应求、生产能力扩张是经济发展的主要特征,工业化中后期,不仅仅由于规模扩大,而且由于效率大幅度提高,供大于求成为主要特征,钢产量走过了供不应求,走过了供大于求和产量扩产同时并存,然后又触到总量的天花板,符合所有发达国家的共同经验。
    第二个问题,郑主任讲到需求不足是我们的主要矛盾、主要问题,说的非常准。工业化中后期,包括全世界现在的发达国家在内都面对需求不足,不是中国一个国家面对需求不足,世界金融危机怎么来的?还是需求不足,美国人打上世纪30年代大危机起不断给工人涨工资,不但涨工资,还给长假期,让生产与消费轮动,不但给长假期,还完善社保体系,有钱别攒着,放心花,没有后顾之忧。2009年还是需求不足,美国盖特纳说这场危机主要因为中国人,中国人有钱不花,需求不足,你们借给美国花,借多了,花秃噜了,需求端高度负债来平衡供求引起的危机,中央政治局开会也好,郑主任刚才所讲的也好,面对经济增速下行和供大于求的基本格局不是2014年和2015年经济增速下行面对的问题,是工业化中后期长期面对的问题。
    第三个问题,扩大内需是不是就是涨工资?是不是完善社保体系就完了?工业化中后期,扩大消费需求能力最重要、最关键、最有效率的一条是动用个人信用资源,努力让普通老百姓拥有资产信用,怎么就让老百姓拥有资产信用?而不仅仅是依靠涨工资、提收入让他们有财产性收入,买房子。
    这就引出我的主题,房地产业与中国经济。所有的发达国家中产阶级培育包括美国人也是靠中产,“产”字和中国的中等收入阶层的区别明显在这儿,是90%以上的人群是有产一族,有产一族才能动用信用资源,动用信用资源才能倍加的扩大内需、扩大消费、平衡长期面对的供大于求。中国的房地产业在2015年也面对着困难的一年,如同中央领导说的去库存化问题明显存在、增速下行问题明显存在,尽管各行各业2015年都有去库存化和困难,但是,房地产业虽然面对着困难,仍然是表现最好,至少我的房地产业的绝大多数和主力部分今年还是盈利的,股票市场上,大家可以预期,业绩回报最优的仍将是房地产板块。房地产业是不是中国的支柱产业这个问题也需要拨乱反正,不知道大家刚才注意到没有,大家是企业家,在相当一段时间特别是世界金融危机以后,很多人把中国经济归结为通胀是主要危险,一直到2012年末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还是防止结构性通胀转为全局通胀,学术界一片声音说我们的货币发多了,流动性过剩了。
    我们今天再拨乱反正另外一件事,中国的房子是不是盖多了?关于这个声音说了十多年,说中国房价很快断崖式下跌,现在去库存化了,用不了多少日子,如果不是开五中全会,允许生“二胎”,中国城镇家庭十年之内一户7套房子,包括新华网、央视都信的传说,说独生子女,俩人结婚买套房,男方、女方爹妈各留一套,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留一套,这也能成为论证中国房地产供和需关系的依据,这个故事不过是赵本山演小品,蒙一蒙范伟那样智商的,树上七个猴,地上七个猴,一共几个猴,只是脑筋急转弯问题。有一个根本不可实现的假定前提,假定十年范围内中国城镇人口死6/7,西非埃博拉传中国来也死不了那么快,把中国当叙利亚了,只要城镇人口继续增长,而且快速增长,就一定需要更多、更快的盖房子和盖更好的房子。
    房地产业不仅过去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未来十年、二十年坚定不移的还将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为什么?是连接短期经济运行的稳定程度,短期矛盾与长期战略之间的桥梁,应对2015年、2016年可能的需求不足、通货紧缩、增速下行与中国城镇化、城市化这样一个中国梦实现之间和最重要的物质基础是我们的城市建设、住房建设以及市政管网的改造、交通基础设施的全面升级,并不仅仅因为2016年增速要下行了,2016年增速下行,赶紧抓紧生也来不及,房地产业首先是连接短期经济运行,刚才说到宏观调控,宏观调控管的是短期的事,房地产业的发展是长期战略安排。
    房地产业是投资和消费的纽带和桥梁,房地产业的投资增速对全国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以及对钢铁工业的销售规模至关重要,2016年,房地产业最大的潜在危机所在是投资增速急速下降,过去十多年中,房地产投资增速在20%甚至30%,今年前10个月2.6%,别看去库存化,两年之后房地产可能面对2015年投资不足引起的局部城市严重的供不应求,不仅是投资拉动的关键、固定资产投资的核心部分,更重要的是消费,一方面老百姓要想扩大内需、扩大消费,一定需要一个物质前提,那就是住房条件的改善。我们靠女士多买皮鞋、男士多抽烟喝酒扩大内需是绝没有可持续性的,女士今天买五双皮鞋,响应习主席号召扩大内需了,明年买几双?明年还买五双没扩大,买十双才叫扩大内需,后年得买二十双。消费结构的升级一定需要住房条件普遍性全面的改善,如果大家注意到没有,2015年年初两会结束时候,李克强总理所做政府工作报告中有关于房地产业发展变化方面的重要内容,政府政策要大力支持、保护、鼓励老百姓改善性的居住需求,我们已经走过了严重的“房荒”和住房危机阶段,绝大多数城镇户籍居民已经住到了房子里,而且住到了成套住宅的房子里,已经实现了基本需求的满足,但是,这只是走过了脱困,城镇居民正在群体性、成规模的进入到改善性、舒适性需求的层级,十八届五中全会又进一步提出一个新的以前文件中没有的,“十三五”要提高户籍居民所占比重,扩大消费,还不仅仅是因为买房子,还不仅仅因为消费结构的升级,一定能爆发出强大的资产信用,个人信用的爆发和积累、积聚才是我们长期可持续扩大内需的基础。仅仅靠涨工资,美国试过了,光靠涨工资是不得劲的,是不赶趟的,不可能在短期内实现供和求之间逐步趋于平衡的。
    所以,房地产业还是连接投资与消费之间的关键与桥梁,房地产还是连接城市与农村实现城乡协调发展、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的关键。房地产业在前任国务院领导下的十年调控和现任领导下的调控,无论那个时候房价涨,还是今天的去库存化,其实说到底都是一个核心问题,城市结构失衡,人口过度向沿海少数特大城市以及北上广深等城市集聚、集中。其实过去十年调控中,前任政府十年中,2/3以上省会城市始终供大于求,不是今天才面对的,西部12省区,除了成都大概供大于求、供不应求反复轮动,供大于求还是占主导地位,其他全部长期供大于求。中部6省区,除了武汉类似于成都,而且供大于求和供不应求的轮动过程中供大于求占主导地位,剩下5个省全部是供大于求。东北三省从来就没有过房子不够卖过,包括他们的省会哈尔滨、长春、沈阳,人口过度向特大城市集聚导致的资源极度短缺,无论如何也住不下。
    今天面对的去库存化并不是全国性普遍现象,仍然是城市结构的问题,北上广深等沿海特大城市今年房地产交易量和价格明显都在回升和复苏。但是,去库存化在三四线城市可能不是一天、两天,至少需要三到五年,那么需要我们调整城市结构,实现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我们新型城镇化已经做出这样的规定,严控特大城市人口规模,并且实现李克强总理说的“三个一亿”,一亿城镇居民收入条件改善,一亿农民工在城市中满足住房需求,还有一亿西部过剩劳动力实现就地城镇化,包括农村土地怎么样和城市化建设连接起来,如何实现宅基地与城市建设用地的置换,核心问题、连接的纽带和桥梁是房地产业,房地产业是增长与改革连接的纽带与桥梁。十八届三中全会讲到让市场成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力量,迄今只实现了产品市场化这样一个初级市场化改革,钢铁行业从哪买钢材,怎么进行研发,才有什么样的工艺生产,卖到哪去,卖什么价格,企业有比较充分的自主权,但只是市场经济的初级阶段。第二个阶段是要素的市场、劳动力、土地、资金充分市场化。第三个阶段是产权的市场化,我们连第二个阶段还没走完,土地还由政府一家高度垄断,作为唯一的提供者,而且政府同时是市场经济秩序的调控者、规则的制定者,无论如何,远谈不上市场经济。刚才说到利率的市场化,现在正在努力创造利率市场化,实际上利率市场化包括地方债在内所有债权人和银行在内、投资者在内、企业间的相互负债在内全是债权人和债务人之间有一个共同竞争的平台,足够强大的债市的发展才有可能发现价格,如同兰格网发现钢铁价格一样。
    谁是重要改革措施最重要的前沿呢?房地产业,房地产业仍将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我们归结于四个重要领域:
    第一,房地产业和城市建设的规模、速度和质量决定着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周期内国民经济发展的规模、速度和质量。
我们走过了小米加步枪打败日本帝国主义的阶段,我们光靠精神、光靠战天斗地的用气、光让农民向荒山要粮修梯田无论如何实现不了中国富强居于世界前列、国际竞争力大幅度提高的中国梦,我们需要强大的物质基础,这就是城市,这就是人口和城市化发展。
    第二,扩大内需,扩大内需并非是今天才想出来的招,实际上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党中央就提出过扩大内需要成为一项需要长期坚持的战略方针,此后我们曾经为钢铁、水泥、玻璃的供不应求假象所迷惑,今天世界金融危机爆发之后以及后危机时代,我们发现我们动手的仍然有些偏晚,但是没关系,包括老百姓住房条件改善在内的消费需求和拉动,并非仅仅是买房子和装修,更重要的是生活方式的转变,很多人从农村社区生活方式转为城市社区生活方式,依靠于市场化分工,改变过去那种半自给自足、半生产性的消费。
    第三,我们的利益诉求所在,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买房子并不仅仅是为了改善住房条件,在30年前,中国是人人都是无产者的社会,30年前我们是崇尚一无所有的社会,越穷越光荣、越穷越革命。今天,当老百姓说凭什么我买不起房、党中央焦虑农民工进城住什么房、当我们努力满足城市居民改善性需求时候背后还有社会利益的诉求。改革开放最早的1980-2000年的需求是增加收入,利润提高,奖金上不封顶、下不保底,交够国家、留够集体、剩下都是自己的。进入21世纪之后,意识和没意识到的,社会利益诉求已经从收入增长与私人财富累积并重,如果第一个小康社会是实现温饱,第二个全面的小康社会是让大多数老百姓成为有产一族的殷实之家,什么叫全面的小康社会?简单说,大多数老百姓有产的社会,中国梦,五中全会说“十三五”期间是全面实现小康社会建设的突击阶段,实际上要实现的是日益增多的人民群众成为有产一族的小康社会,和住房的持有与发展密不可分。
    第四,改革房地产业是改革的前沿,房地产业推动土地要素市场化、资金要素市场化、从间接融资变为直接融资的关键的关键。我认为未来10-20年房地业仍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并不等于说恢复2008年、2009年或者2004年、2005年量价齐升。如同钢铁业内结构升级、转型问题,总量开发规模也将趋近于相对稳定,而且短期内面对通货紧缩与去库存化,“十三五”五年左右,面对着一系列的改革,比如土地制度的改革、城中村改造、城乡结合部农民出租屋以及小产权房,过去一些年历史累计下来的体制问题的改革和房地产业自身触网、融资手段变化、分工进一步细化以及风险的均衡化配置等,以改革为主的中期、长期面对着迄今这代人和下一代人都干不完的中国历史上最宏大的发展转折,就是城市化、城镇化,由大多数人住乡里改为大多数人住城里的民族,房地产总体需求未来3-5年相对稳定,但是并不会持续萎缩,房地产业规模需求大小,并不能够决定钢铁业的出路高低,2013年房地产业量价齐升,购销两旺,2013年钢铁业同样面对着供大于求的严重困局,所以,别认为房地产业是钢铁业下游辉煌的依据,恐怕失之偏颇,需要进一步研究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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